萌妹以逑 !
“这……”吴知府眼神躲闪,低下了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反倒是穆青云大手一挥道:“叶道长既要查,便好生查,只是……死者家属那边……”
古人是最讲究入土为安的了,人家女儿莫名其妙地死了也便罢了,现下还要被人挖了坟再抬上来,怕是搁在谁身上谁都不愿意。
穆青云虽然很欣赏叶晔的一身医术,却也是个不愿主动揽摊子的性子,直接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叶晔自己处理,又转身问吴知府道:“那五具尸体现下如何?”
“前两具已经下葬,捕头赵在永宁发现的那具尸体现下还无人认领,听百姓说好像是个孤女,第四、五具尸体生前同为一家青楼的妓女,关系还不错,昨儿青楼的老鸨已经领回去了,第六具尸体同第三具一样无人认领,不过……瞧她穿着,似是个乞丐。”吴知府将情况一一说了出来,无人认领的尸体都暂时放在义庄,而青楼女子死后,最有可能的便是裹张草席随意埋了,昨日才认领的尸体,想来今日便要抬去埋了。
叶晔一双眼盯着吴知府瞧了许久,似笑非笑,“劳烦吴知府走一趟。”
“这……同我有什么关系?”吴知府见叶晔让自己去要那两个妓女的尸体,登时恼了,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他吧。
却不想,叶晔将手边茶杯的茶盖缓缓摩挲,抬了抬眼皮道:“据说,那两位姑娘生前同吴知府走的近,还算是吴知府的红颜知己呢。”
“哗啦——”吴知府手中的茶盏忽而落地,摔了个四分五裂,“腾”的从椅上站了起来:“叶道长是在怀疑我?!”
气氛像是因为这茶盏的落地忽而凝固了起来,坐在一旁的穆青云不由得望了情绪激动的吴知府一眼,觉察到上司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吴知府忙坐了下去,尴尬道:“下官平日里……只是,去那里喝些酒暖暖身子。”
他去青楼时都着的是便装,鬼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叶晔会知道一清二楚。
“上好的六安瓜片,可惜了。”茶水的清香在房间里弥漫,叶晔呷了口茶,盯着那地上的碎瓷片,喃喃道。
穆青云皱了眉,挥挥手没打算现在教训他,下属的私生活他懒得管,你平日里找几个妓女,娶了几房小妾都同他没关系,只要不涉及公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不过现下看叶晔的神色,这事情倒真像同他有关系一般,不禁向前倾了倾身子,瞪了吴知府一眼,旋即转头问道:“叶道长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却见坐着的叶晔又不紧不慢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茶,闭眼一脸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呸。”送走穆青云和叶晔的吴知府站在门槛前头啐了一口,“天机不可泄露?装神弄鬼!”
蹭完茶又要去蹭住的叶晔提着自己的小药箱一路大摇大摆地去了驿站,吴知府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需要借吴知府的手去要那两具尸体,这已足够。
也不知叶晔使了什么法子,两人的家属最后竟当真同意他开棺验尸,事不宜迟,叶晔在驿站里头用了晚膳便打算去义庄一趟。
正预备出门时正巧碰上了从永宁侯府回来的云瓷宁和淳熙,看云瓷宁一脸郁闷的样子,叶晔开了个玩笑道:“怎么,吃的被人抢了?”怎么他感觉云瓷宁自打进了这永宁城便一直是颓废的样子呢?
“哎。”耷拉着脑袋的云瓷宁长叹一口气,“狗蛋也走了。”
原本她是欢欢喜喜地抱着一对玩具去找狗蛋问他有没有想自己的,却不想等到的却是晏佑的一句:“狗蛋被他的亲戚接走了。”
云瓷宁一肚子怀疑,当初狗蛋找自己的时候说父母早便去世了,自己一直是一个人,哪里来的亲戚?再者,哪有亲戚接人不光明正大出来见人,反倒是偷偷摸摸地走了呢?
无数的阴谋在云瓷宁脑中浮现,以她的脑洞,早已脑补到了狗蛋可能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被刺杀之后好容易逃出来,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结果现在又被人抓回去了。
可是在瞧见那孩子亲笔写的信后,云瓷宁无言了。
确实是狗蛋的笔迹,云瓷宁第一次看他写字时心里头暗暗赞叹,这么小的年纪写出的字都笔走龙蛇,而自己……笔走蚯蚓还差不多。
上头大略感谢了一下这段时间云瓷宁对他的照顾,现在他必须回去了,回去哪里,没有说。信封上还说:“泥老虎我拿走了。”
拿着信的云瓷宁不知是笑还是哭,明明勾起了嘴角,面上却有两道泪痕,眼泪簌簌地掉。
好像心又被挖去了一块儿。
养了这么久的狗蛋变成了白眼狼,连告别都没说一声便跟着别人跑了。
云瓷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过的是这般浑浑噩噩,像是一场梦,大梦一醒,全都散了。
小黄鸡跑了,狗蛋走了,凤瓴回京了,晏佑近日也学乖了,听说老侯爷打算教他明年去考科举,从前喜欢看话本儿的他,难得手里捧了本《诗经》在读。
“正巧你们回来了,今晚同师兄我去义庄一趟。”叶晔抬了抬手里的药箱,对还在神游中的云瓷宁道。
他一说话,云瓷宁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义庄?你要干吗?”云瓷宁心里头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开棺验尸呀。”叶晔说的轻松,还挎着药箱搓了搓手。
*
“医生是不是都特别胆大,半夜三更来义庄?”跟在叶晔身后的云瓷宁觉得自己自打进了义庄便觉得身后阴风阵阵,尤其是那屋檐旁边悬挂着的白绫,妖风拂过,就像是身着白衫的鬼魂在共舞。
云瓷宁吓得牙齿打颤,只能死死挽住淳熙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
“还好。”叶晔好像挺有经验一般,“停尸房都进过了,怕这个作甚?”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哦,对了,其实医生胆子还是挺小的,他们最怕的就是医闹。”
义庄的大门前头,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吓得云瓷宁直接跳了起来扒在淳熙的身上,原本没被吓着的淳熙与叶晔也都惊叫一声。
细看那黑影,原来是只癞皮狗,瞎了一只眼的狗站在门前冲着三人“汪汪”叫着,凹下去的眼窝旁已经流了脓。
扒在淳熙身上的云瓷宁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还好是只狗,三人惊魂未定,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死狗,要死啦,叫什么叫!”
义庄里头,一个手里拿着鞋的老头愤愤不平地叫着,抄起鞋便要冲着那狗打去,癞皮狗一转身溜得飞快,却因为瞎了一只眼没瞧清楚眼前的柱子,“嘭”的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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