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
丁家盛、杨展率领的南路军,直接在蒲甘城对岸扎营住下了。
眼前的蒲甘城,跟之前绕过的卑谬城一样,都是缅甸古代王朝的都城。
在缅甸这块地方,一会儿孟族建立王朝,一会儿缅族建立王朝,一会儿傣族建立王朝。不管是哪个王朝,势力强大之后,就疯狂修筑都城和寺庙,集全国之力营建一座城市。
蒲甘城总共有12道城门,而城墙的高度和厚度,大概跟中国那边的州城相当。
强攻肯定可以打下来,但时间必然超过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都够北路大同军杀来了,为啥还要牺牲将士的性命去强攻?就在此处扎营,把缅军都吸引过来,让敌人寝食难安不好吗?
也曾想过围城打援,但着实有些不现实。
一是缺乏情报网络,不能全凭几个细作,就探知敌人各路援军的动向;二是这里属于缅甸的菁华之地,四处遍布着稻田,骑兵难以发挥机动力,也难以远距离打探敌情;三是缅甸援军非常小心,不直接来蒲甘城救援,而是在蒲甘城的上下游城市聚集。
伊洛瓦底江,在蒲甘城出现急湾,对岸冲积肥沃的平地。
大同军就在那块平地扎营,背后是高耸的山脉,前面是宽阔的江水,侧面是流入大江的支流。一面是山,两面是水,形成开阔的三角地带。
骑兵分成好几队,在支流的岸边巡逻,不管缅军从哪里攻来,都能迅速予以狙击。
丁家盛蹲在田埂上,抚摸着水稻叶子问:“这稻子什么时候能收?”
孟族向导说:“从插秧到收割,短的时候三个月,长的时候四个月,要看雨水和天气。”
“缅甸的稻子长这么快?”丁家盛颇为惊讶。
惊讶之余,丁家盛又笑起来:“那我不愁军粮了,等手里的粮草吃完,就去江边收稻谷,尝尝这缅甸新米的滋味。”
大同军的营寨附近,就有许多稻田。
而伊洛瓦底江及其支流,岸边也到处都是稻田,谁打得赢谁就去收割。
甚至大同军在江边构筑的防御工事,都是踩踏稻田而来。先把田里的水放干,把稻禾全部踩到,挖掘淤泥垒在田埂上,士兵则踩着倒塌的稻禾活动。
一千多艘船只,全部停靠在江边,辎重已经搬上岸,船里堆放着大量柴草。
关键时候,可以放火烧船,阻止缅军登陆。
杨展亲自登上热气球观察,等到燃料烧尽才下来。
丁家盛问道:“老杨,敌军有何异动?”
杨展答非所问:“城里的佛塔修得挺漂亮,缅人要是拿出修佛塔的劲头,全部用于加固城墙,我都生不出半分攻城的心思。”
“这老半天,你在上头看风景呢?”丁家盛哭笑不得。
杨展说道:“不然还能咋样?敌军越聚越多,却不敢渡河攻击,每天只是干耗着而已。”
蒲甘城内外,到处是佛寺,到处是佛塔,最高的一座佛塔有50多米。
就连大同军扎营的这边,在营寨背后的大山上,也有佛寺和佛塔存在。庙里的和尚都被控制了,防止他们捣乱的同时,顺便请他们帮忙挖沟筑矮墙。
佛寺、佛塔、和尚的大量存在,说明这片区域极为富庶,否则没那么多粮食供养僧侣。
就在北路大同军,在黄幺的率领下,坐船抵达太公城的时候,缅王莽白已经御驾亲征来到蒲甘城。
缅军精锐,足足三万人。
另有贵族率领的私兵,以及贵族招募的农民,数量多达十六万人。
这还没到缅军的极限,几十年前,缅甸为了吞并木邦,足足出动三十万大军。
黑鲁叨站在蒲甘城墙上,登高观察大同军的情况。这货也有千里镜,从葡萄牙人手里搞来的,仔细观察好半天,郁闷得想要骂娘。
“能打下来吗?”莽白问道。
黑鲁叨摇头说:“很难,山岭太高,而且陡峭,无法绕后。江面太宽,难以渡河。唯一能进攻的地方,是东北侧的支流,但敌人在河边垒了很多矮墙,矮墙前后还有深沟阻拦。河边的通道,敌军骑兵来回巡查,每过一段还有步兵哨卡。”
莽白说道:“要不,别攻打这里的汉兵了。直接带着贵族、官员、士兵和钱粮,去若开山躲到天气变热,到时候汉兵肯定要撤军。”
黑鲁叨依旧摇头:“不消灭眼前的敌人,我们根本没法走。那么多人迁徙到山中,辎重队绵延好几里,万一汉兵追来,稍有不慎就全军覆没了。必须强攻,而且还要抓紧时间,否则北边的敌人就杀来了。”
第二天,住在山上寺庙的瞭望手,突然吹响了示警的军号。
江边的三个热气球,连忙升空观测。
杨展找到丁家盛:“敌人要进攻了,前几拨肯定是试探,不要浪费咱们的炮弹。骑兵调一半去北边,那里河道很窄,谨防敌军夜里偷渡。”
丁家盛笑道:“你守北边,我守南边,骑兵给你七成。我这里到处是稻田,骑兵太多了没法展开。”
伊洛瓦底江及支流,岸边到处是缅军旗帜,农民军和民夫都拉出来,根本不知道要主攻哪一处。
东边的江水里,数十艘艘敌船划过来。
北边的河水中,则出现一百多条敌船。
而两处的对岸,不时传出炮声,缅军的炮队,正朝着大同军阵地开火。
大同军士卒,全部躲在矮墙后。害怕矮墙经不住炮击,他们还缩在壕沟里,壕沟底部垫满了稻禾。
缅军船只都在河中央了,大同军依旧没有还击。
黑鲁叨皱眉道:“汉兵怎么没动静?”
莽白兴奋道:“这样正好,趁机渡河杀过去!”
“恐怕有些困难,还得靠北边的战象才行。”黑鲁叨说道。
缅军战船渡河只是幌子,吸引大同军的注意而已。有三百多头战象,以及数千缅军精锐,昨天已经绕去支流的上游。越是接近山区,河水就越浅越窄,大象是可以直接踩水过河的。
南边佯攻得越厉害,北边战象过河就越容易。
第一波乘船过河的缅军,全都属于农民军,纯粹是过来消耗弹药的。
他们绕过大同军停靠的船只,战战兢兢靠岸登陆。然后举着武器,乱七八糟的向前走,甚至都搞不清大同军在哪儿防守。
“砰砰砰砰!”
附近的大同军战士,从壕沟里出来,躲在矮墙后方射击。
第一轮齐射之后,数百缅军杂牌全部崩溃,慌慌张张逃回船上。两百多个大同骑兵,趁机冲杀出去,追着溃逃的缅军砍瓜切菜。成功逃回船上的缅军不足百人,许多来不及登船的直接跳进河里。
“好多火枪!”
黑鲁叨惊骇不已,大同军的火力,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略作布置,第二批缅军船只,浩浩荡荡的准备渡河。都是只能载几人的小船,不仅灵活快捷,就算被火炮命中也损失不大。
两三千艘小渔船,大同军这边必须开炮了。
“轰轰轰!”
火炮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的声响,听得黑鲁叨眉头紧皱,这特么得有多少火炮啊?
陆续有缅军小船被击沉,也有不少被浪得起伏打转,但也有超过半数的船只划过来登陆。
这次登陆的缅军,明显更像样一些,有不少是贵族私兵。
几个顺利过河的贵族地主,见自己上岸之后没有被攻击,不由得大喜过望。他们就在河边整队,等待更多的士兵过河,然后一起去攻打大同军的矮墙。
矮墙之后,大同军正在搬运虎蹲炮。
两个人就能抬着炮行动,再来几个人搬运炮弹。哪里聚集的缅军更多,虎蹲炮就往哪边运送,铁砂、碎石往炮管里塞就是。
黑鲁叨站在对岸,看到缅军成功登陆集结,突然生出无限希望,下令道:“再派船过江,快快把那几处河滩占了!”
丁家盛观察到缅军的调动,命令道:“过河的敌军不动,铳炮就不要开火!”
大同军构筑的江边阵地,虽然不像棱堡那么可怕。但适合登陆聚兵的河滩,就那么几处而已,附近都被丁家盛布置了重兵,缅军全都暴露在火力覆盖之下。
见大同军一直没动静,缅军越来越兴奋,成功登岸的也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处河滩的缅军,已经聚集了将近2000人。带兵的贵族地主,觉得自己能行了,便让近战兵排列在前,还端着盾牌防御弓箭,而弓手则跟在后面前进。
大同军的土墙又矮又脆,很容易被攻破的。
“轰轰轰!”
六门虎蹲炮,对准将近2000缅军开火。数十米的距离,铁砂、铅砂、碎石,天女散花般飞出。
当场就有上百人倒下,还有数百缅军哭嚎大喊,前排的盾牌屁用没有。
“砰砰砰砰!”
“上刺刀!”
火枪手跟着一轮齐射,然后端着刺刀冲出去。
这些缅军已经被打蒙了,领兵的贵族地主,也被铁砂命中,痛苦叫喊着转身逃跑。
大同军追上来时,缅军仅上船两三百人。大量缅军被挤落到水中,还有数百缅军被堵在河滩,已经完全没了组织度,面对刺刀纷纷跳河逃命。
黑鲁叨在对岸已经看傻了,大同军的战斗方式,彻底刷新他的三观。
各处河滩,缅军全部败北。
黑鲁叨只能庆幸,他没有让真正的精锐渡河,杂牌部队死再多也不心疼。
“这种战法,我们人再多也没用啊。”缅王莽白,喃喃自语,内心极度恐惧。
将近二十万缅甸大军,遇到这种破地形,只能使用添油战术。就算一股脑让上万人过河,也是挤在河滩上当靶子,直到耗尽大同军的弹药为止。
北边的杨展,听南边打得热闹,愈发笃定敌人要偷渡。
他这里才是最容易渡河的,缅军又不傻,怎么可能弃之不理?
“大象!”
热气球上的瞭望手大喊。
300多头战象,数千缅军精锐,从树林里钻出。
杨展笑道:“总算来了,半渡而击,放近了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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