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 !
城下人哭,扑到墙垛前下看的官员见到自己家人,内心里锥心刺骨般的痛。
有人回头跑到呼延威跟前,拱手哀求:“大统领,我家人来了,只是晚到了一步而已,求大统领开恩,允许修士带他们上来!”
脸上带血,络腮胡子上还挂着血珠的呼延威突然喝道:“传我军令,宫门已闭,任何人不得擅闯入内,不管什么身份来者,擅闯者杀无赦!”
“你…”那官员一脸震惊。
呼延威大手一挥,“来人,将他们轰下去看管!”
“呼延威,你滥用职权,你滥用职权……”
一群人大呼小叫,被军士给强行赶下了城头。
抬手擦了把脸上鲜血,呼延威长呼出一口气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对朝廷大员下杀手,而且是当众亲手杀了一名没有任何过错的朝廷大员。
转身看向城外,不仅仅是朝廷官员的家眷,还有许多无处可逃的百姓也有样学样挤来了。
看了看远处即将逼近的敌军,呼延威再次下令,“弓箭手放箭,将人驱散!”
一旁副将吃惊道:“大统领,下面可是官员家属和城中百姓。”
呼延威手指敌军冲来方向,“再不把他们驱散,敌军一到,他们一个都跑不了。现在跑了,他们兴许还有条活路。”扭头喝道:“弓箭手,放箭!”
一排弓箭手上前,弓弦声骤响,一排箭矢射下,下面一阵惨叫,人群当即散了。
中箭者或倒地哀嚎,或被家人给拖走了。城下的人是带着绝望跑的。
呼延威能看到一些人目光中对自己的怨恨,他对战争的残酷从未体会得这么深刻过,眼前他独挡一面亲自下令的情形,对他自己来说,远比他第一次经历过的战场厮杀更残酷。
思绪略收,又回头对家将吩咐道:“先前进来的人,是我擅自做主之过,速去派人看管好,把他们看押在一处,不许乱跑,防范奸细混入宫内作乱。敢乱跑的,不管是什么身份背景…杀无赦!”
“是!”家将拱手领命,离去前深深看了他一眼,发现三少爷似乎转眼间成熟了不少。
殊不知呼延威是没了办法,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开动脑筋设想周全一些。
呼延威目光投向远方,连那么高的城池都被敌军攻破了,这宫墙能挡住敌军吗?能坚守到明天援军到来吗?
他内心里满是忧虑……
车不迟一行护着英王昊真等人,在纷乱街头向皇宫方向而去,一行欲进宫暂避危险,目前来说也只有皇宫内是最安全的。
昊真和邵柳儿身上的华服已经换掉了,换成了普通百姓的衣裳,如今城内到处是奸细作乱,还有人趁乱抢掠,怕穿的太好太过于显眼。
“王妃!”一女子呼声传来。
一行回头看去,邵柳儿一怔,讶异道:“郭曼?”
一行容了郭曼靠近,郭曼道:“王爷,王妃,敌军破城而入,皇宫只怕未必能撑住,不如随我去小院暂避吧。鬼医老先生也在,敌军想必也不敢妄为,小院可能比皇宫还安全些。”
邵柳儿心头一热,暗咬了咬唇,她瞬间明白了,这肯定不是郭曼能做主的,应该是无心的意思。
昊真迟疑道:“这方便吗?”
他其实也不愿进宫,落在昊鸿的掌控下,陷入困境的昊鸿还不知会干出什么来。
郭曼笑道:“无心先生说王妃往日送了不少药材,这次算是略作回报。王爷,王妃,不要再犹豫了,再晚就不方便了。”
昊真看向车不迟等人,露出询问目光。
车不迟立刻在他耳边低声道:“进了宫,我们也要听宗门安排,许多事情怕是身不由己。”
昊真明白了,有了更安全的去处,此时没什么好矫情的,当即对郭曼拱手道:“多谢,有劳了。”
郭曼莞尔,“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先生好了。快点跟我来吧。”伸手相请。
一行迅速跟了她去,然而抵达小院后,乱七八糟家仆下人之类的,这边却不肯收容,也不让车不迟等修士入内,只肯收容昊真夫妇及几个孩子。
有两个少年是昊真前王妃所出。
车不迟等人也不勉强,这种情况下,他们也要回宗门听命,听从统一调遣,就此离去。
至于其他下人,昊真让他们各找地方藏身。
外面乱哄哄,这里有鬼医的名声足以自保,何况鬼医这次是在为元色办事,对上谁都有底气喝退。
无心在颜宝如的陪同下露面了,昊真夫妇赶紧招呼上孩子们一起行礼,“无心先生。”
邵柳儿看向无心的眼神有些复杂,心中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这个男人对她的情谊她懂,可她真的是没办法再回头了。
无心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目光在邵柳儿的儿子身上多凝视了一阵,这是他第一次见邵柳儿的儿子。
收神后,回头吩咐道:“带他们去侧院安置吧。”
郭曼当即伸手相请,昊真却道:“听说鬼医老先生也在,可否容我等去拜见?”
无心淡然道:“家师不喜欢被外人打扰,还是免了吧。”
“好,听先生的。”昊真拱了拱手。
谁知戴着黑布斗笠的无相却在此时走来,说道:“这位想必是王妃吧?家师有请一见。”
昊真愕然,不知对方说的是不是鬼医,若是的话,鬼医见邵柳儿作甚?
殊不知,鬼医只是想看看这个把自己徒弟给迷得五迷三道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
“陛下,对不住了,您自己选一样吧。”
几名太监闯入了昊云图的软禁之地,为首者手上的托盘里,有一道白绫,还有一壶毒酒。
城一破,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太大了,有人马在坚守抗敌,有人马降了,还有人马城墙上挂上绳索滑下去跑了。
对齐国三大派来说,已经没了再硬拼下去的必要,已经准备撤离了,他们不会把主要力量与敌人消耗在这种没了希望的地方。
三大派也不可能把宫里所有人员都带走,也没办法都带走,只能带走一些主要人物。
在这点上,昊鸿和三大派的意见有冲突。
撤离的话,能去哪?自然是去呼延无恨那边。
带上昊云图去呼延无恨那边?昊鸿想想都害怕,昊云图可还是名义上的皇帝,他这个太子一旦失去了京城中的势力,失去了百官的支持,到了呼延无恨那,呼延无恨遵他这个太子还是遵昊云图那个皇帝?
结果只有一个,呼延无恨愿奉谁为主,这种情况下的三大派不会再有别的意见。
一旦呼延无恨遵昊云图,他那个太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于是,就出现了眼前的一幕。
凝视了一阵的昊云图忽冷笑连连,“看来那逆子是守不住了,是准备要逃了。”
为首太监道:“陛下,赶快上路吧,再拖延下去,我们帮您上路,就不好看了。”
左右太监立刻上前,将昊云图给围了。
“果真是朕的好儿子!”昊云图连连点头,没有多话,也知道自己没了选择,与其被这群货色侮辱,还不如自己痛快,遂伸手抓了那壶毒酒在手。
正欲畅饮之际,突一队人员闯入,呼延威领着一队禁卫军冲了进来。
大步入内的呼延威看到托盘里的东西,脸上血迹未干的他,一脸狰狞怒喝:“你们想干什么?”
见关键时刻是自己女婿来了,手持毒酒的昊云图饶有兴趣地看着。
一群太监顿时慌了神,为首太监忙道:“大统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胡说八道!”呼延威勃然大怒,腰间宝剑出鞘,一剑将对方刺出惨叫声倒地。
一群禁卫军刀枪齐出,当场将几名太监给全部诛杀了。
呼延威宝剑归鞘,朝昊云图拱手道:“末将来迟,让陛下受惊了。”
昊云图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发现这个女婿的气势上有些不一样了,“一脸血的,怎么,亲自上阵杀敌了?”
呼延威嘿嘿乐着,“陛下高看我了,我没那本事,外面都是家里的一些家将代为指挥,他们正率领禁卫军抵御敌军攻打。他们跟着我爹南征北战,身上虽有些残疾,但经验还在,比我强多了。”
昊云图呵呵:“你倒是老实了一回,朕记得你第一次战场归来,吹的天花乱坠的,印象深刻啊!”
呼延威顿时一脸尴尬,“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快随我离开吧。”
昊云图看了看手中的毒酒,漫不经心道:“这些狗奴才刚才说奉命行事,怎么,你不信?”
呼延威挠了挠络腮胡子,眼珠滴溜溜乱转,“我这人糊涂,许多事情都弄不清楚,经常被我爹打个半死,陛下问我也是白问。”
正这时,一女手提宝剑飞掠而来,正是昊青青。
获悉要准备撤离,她第一时间跑来了,发现竟连守卫都没有,大惊,直接闯入了。
见到殿内的情形,再见到倒毙的太监,尤其是那道白绫,宫中长大的她,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心惊肉跳道:“父皇,您没事吧?”
“我没事,被你丈夫救了。”昊云图给了句,继续盯着呼延威,冷哼道:“我看你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愿说破。说吧,你这个禁卫军统领,不去指挥禁卫军抵挡敌军,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
呼延威嘿嘿一声,“父亲传信了,让我谨防有人加害陛下,说目前只有我能让三大派也忌惮,只要我拼死保护陛下,三大派就不敢硬来,宫内就无人能加害陛下,我也不懂是怎么回事,照着做便是。下面人发现这几个狗东西鬼鬼祟祟的,我闻讯便立刻赶来了,就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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