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
人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搁在李破这里好像不太适用……
称王之事能如此从容,其实算是李破一个阶段性胜利的外在表现,象征着自此晋地李定安割据于晋地,正式迈入了天下诸侯的行列。
此时,裴世清的捷报也到了。
裴世清等人率兵东进上党,先就沿太岳山南麓行军轻取沁源,接着进围屯留,行军速度非常快,在上党太守严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进入到了上党腹地。
接下来的战事和李破预料的一般无二,严宗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却也无济于事。
屯留守将严承世是严宗的侄儿,大惊之下只来得及送出请援书信,便被围在了屯留之内,没过两天,其部将吕晟杀严承世等,开城投顺。
接着裴世清分兵了,派罗士信伏于浊水之畔,一举击破来援之襄桓守军,渡浊水取襄桓。
其实此时襄桓已经为裴氏门下所据,然后黎城降,乡县不攻而破,上党北部几乎是眨眼间便平定了下来。
这除了显示出严宗在上党并不得人心之外,也因为上党开始缺粮了,艰难的熬过了一个冬天,严宗竟然还令各处征收粮税,这使本就多山地丘陵的上党北部的人们怨声载道。
流民山贼一下就多了起来,严宗漫不经心的下着政令,还不断在派人往绛郡请求李破拨给粮草,他确实是将李破看成冤大头了。
当然了,他倒也不算傻,觉着李破正在跟李唐交战,不敢得罪于他,便趁机想要讨些好处。
你看去年不是挺好的嘛,粮食不够,绛郡就运了粮食过来,有山贼匪患,也是那李定安派人给平定的。
只是派来的将军不太懂事儿,杀完了盗匪你走就是了,还想让他这个一郡之首前往潞城相见,呸,就算李定安来了,他严宗也不会去赴那样一个鸿门宴嘛。
于是今年严宗便打算故技重施,顺便也让上党官民都知晓一个道理,他严宗才是上党的主人,那些外来人来来去去,却都得给他严宗留上一个位置出来,不然的话,须不叫他好过。
好吧,这位上党的草头王也就是这么一个模样了,和以前或者是后来一些军阀没什么区别,外间的风云变幻他们看不懂,也不想去看,只惦记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迟早是为人所并的命运。
其实没等这位草头王醒过神儿来,张伦已经率兵来到了上党城下。
这一战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张伦在上党素有威名,又有裴世清领兵,城还未破,严宗已成阶下之囚。
裴世清率军进入上党郡城,随即便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清洗。
这不但是因为有李破军令在先,也因为日后上党将是他裴世清的治下,外表温文尔雅,内里深沉冷静的裴世清可也不是什么善人。
之前的摇摆不定,让他给李破留下了很多不好的印象,时至今日,裴世清明白,若再有所迟疑,怕是河东裴氏就要像晋阳王氏一样,弄个灰头土脸了。
所以,他下手之狠,断事之果决与裴氏之名可谓是大相径庭。
入城之日,裴世清令人捕拿严宗族人上百口,手只是轻轻一挥,不分男女老幼,连带着严宗本人,皆都斩于郡城城墙之下。
鲜血一旦开始流淌,那就不算完。
接下来凡严宗党羽,皆都捉拿下狱,几日间,人头又是滚滚而下,罗士信在北边儿也没闲着,他是李破麾下杀性最重的一个,除了在北部各县搜拿严宗党羽之外,罗士信分兵四处,将山野间的匪首一个个弄到自己面前,乐呵呵的砍下他们的脑袋送去给了裴世清。
裴世清确实被他吓了一跳,他早就听闻这个李定安的结拜兄弟杀人如麻,桀骜不驯的厉害,如今一瞅,确实名不虚传,几百个脑袋送过来,让他这边立马相形见绌。
裴世清不得不派张伦去了北边儿,真是怕这位罗将军杀的红了眼,将上党北部各县变成修罗地狱。
这一场清洗下来,整个上党没有怨言沸腾,却是变得鸦雀无声,各人战战兢兢间,陆续拜见了新的上党郡尊。
在战事进行当中,河东裴氏的名望起的作用还小,可到了战事一定的时候,名望带来的效果就会成倍的增加,上党严氏可没有这样的光环加成。
血色方过,裴世清提拔属官,便好整以暇的督促众人忙起了春耕事宜,也没有令张伦,罗士信回军郡城。
也果然不出裴世清所料,很快长平太守陆浩然送来了书信,自请罪责,想要辞掉长平太守的职位。
这无疑是一种试探,裴世清随即回书于陆浩然,备陈利害之余,痛斥严宗所作所为。
在信中虽未提及长平郡之种种,那意思却很明白,严宗我已经杀了,你的脑袋还安不安稳,就看你够不够聪明。
陆浩然确实比严宗要聪明的多,不然到了这个时节,李破下的命令也没说将陆浩然跟严宗等同处置,也就是说,严宗深为李破所厌,陆浩然做的事情其实跟严宗差不多,可无论是在李渊,还是在李破这里,待遇上总比严宗强上许多。
相比之下,谁蠢谁聪明一目了然。
裴世清送来捷报的时候,其实陆浩然已经从长平启程,准备和严宗的人头一道来晋阳面见李破,只不过一个全须全尾,一个只剩下了一颗脑袋罢了。
可以说,裴世清轻而易举的平定了上党,长平两郡,还没怎么耽误春耕,不愧是河东裴氏子孙。
过后裴世清赶紧礼送罗士信出境,生怕这个杀人魔王留在上党不走。
罗士信挺不满意,重回上党,没能杀个痛快也就罢了,连严宗那狗贼的头都没能亲手砍下来,让他很不高兴。
反观张伦却是心满意足,轻易的立下了一些军功不说,两郡郡尉的职位也到手了,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剿匪。
如今的他不但是卫府将军,同样也有着保境安民之责,资历上比起其他人来已经拉近了许多,而李破对他的重用也是一览无余。
这和在李唐时的境遇简直有天壤之别,他怎么会不满意?在送别罗士信的时候,这位笑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显然让罗士信想起了程大胡子,于是狠狠在他胸膛上锤了几拳,直到这位笑不出来,罗士信才跳上战马,大笑着扬长而去。
裴世清的才干李破从来没有怀疑过,略定上党也在李破预料之中,只是速度太快了,他回军晋阳还没几天,捷报已经送到了他的案边。
李破看过之后,喜上眉梢之余,却也暗自叹息了一声,门阀之重,还是一如过往,就算天下乱成了如此模样,门阀的声望却还有这般威力,看来以后在一些事情上,还需慎重再慎重啊。
随后李破将捷报传了下去,为他的称王之礼添了一把火进去。
又命人传令给裴世清,上党,长平两郡免赋三年,又令张伦加紧剿除匪患,勤加操练士卒不得怠慢云云。
接着又应裴世清所请,去令给绛郡太守赵瀛,让他运粮入上党。
不用费什么心思处置完了首尾,李破略有得意的心想,打打杀杀了好多年,终于算是拥有了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地盘了。
如今又有王爵加身……
想想当初带着一路风雪,萧然一身回到长城之内的时候,就算打破脑袋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日啊。
嗯?家里的小崽子呢?瞅瞅老子给你赚下的家业,哼,日后若有不肖,你可就太对不住我了啊……
不过没等他得意多久,李碧便来给他泼冷水。
在他耳边嘟囔了好几次,观礼的人不够多,身份不够贵重,这个汉王妃当的好像没多大意思……
李破多聪明个人,听了两次就明白了过来,所谓富贵不还乡里,如衣锦夜行也,两个人家乡都在关西,那肯定是回不去了。
可称王之日身边亲族疏少,让妻子有点烦躁了起来,尤其是又惦念着身在长安的父母亲人,于是李破的耳朵也就遭了殃。
李破没办法,李碧这个模样可非常少见,这只说明,他的步子迈的太快太大,让妻子也有点不太适应了。
他没想到自己能一步步走到今日,李碧同样不会想到自己有当上王妃的一天,当这个问题进入人的脑海之中,各种情绪也就会随之而来。
而李破可不想弄个乐极而悲的故事出来,只能善加宽慰,又把李春,红眼珠儿,阿史那天香几个叫过来,挨个训斥了一顿,让李碧高兴高兴。
可有些话确实不禁念叨,没过几天,观礼的人就来了。
三月初,河北窦建德的使者终于来到了晋阳,于是观礼的名单上便多了几个人的名字。
窦建德的中书舍人刘斌,天下第一反贼王薄,还有一个是窦建德的吏部侍郎,隋司空,观王杨雄长子杨恭仁。
这几个人来历五花八门,除了河北土著刘斌名声不显之外,其他两个人可都不是无名之辈。
嗯,这下李碧终于觉着自己的王妃当的有那么点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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