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雄 !
这一老一少,性格迥异,也有着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念。
可当大的方向趋于一致之后,交谈起来也就并无多少窒碍了。
当然,两个人不是在过家家,他们谈论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涉及到马邑郡今后的走向,因为如今的马邑,将是以他们两个为首的局面。
王仁恭觉着,这样的交谈来的太晚了些,他初到马邑的时候,若是有个手握兵权的人愿意跟他这么坐下来安静理智的谈一谈,局势也不至于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李破则觉着,王老头儿虽说老眼昏花,也并非想象中那么糊涂倔强。
这也象征着,他们的交谈进行的很顺利。
当然了,两个人也不是在谈心交友,不然的话,这样两个人也谈不到一处去,他们的学识,见解等等,都完全不同,也就成为不了什么忘年之交。
他们之间的交往,更趋向于各取所需,利益所致,结成了一种并不算多牢固的暂时性联盟罢了。
两个人对这一点其实都很清楚。
他们在一条根本性条件上,无法达成共识,那就是是不是忠诚于隋室,所以,这一晚的交谈中,他们对此都避而不谈。
这也属于比较明智的做法,因为他们其实都明白,他们两个人,对天下大势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谈那些除了会产生争执之外,对马邑郡,乃至于天下大势,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能说,这一晚的交谈,让他们消除了很多的隔阂和疑虑。
不用太久,第二天,影响也就出来了。
马邑城这里迅速进入了完全的军管状态。
郡府开始召集马邑官吏,开始全力准备恢复行政秩序。
经此一乱,马邑上上下下的大官小官们,少了差不多一半儿,以马邑刘别驾为首的人,不是逃出了马邑城,就是被人杀死在了城内。
暴乱一旦爆发,对于官吏们或者说是官场的摧残是无法否认的,因为他们必定是人们心中的怨恨最直接的发泄目标。
至于李破,则恒安镇诸将,开始找后账了。
第一个,马邑城之前那些城狐社鼠,一个个的都要翻出来,之前暴乱之中,犯下罪行的那些人,必须予以严惩。
这是恢复秩序之后,首先需要做的一件事,要让人们看清楚,坐下恶事就要受到惩罚,而非是什么既往不咎。
同样,这也是官兵和乱军最明显的区别之一,各处乱军在暴乱之后,为了尽快的扩大实力,会毫不犹豫的容留那些敢打敢杀的所谓英雄豪杰们。
所以义军起事之初,或者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中间都是良莠不齐,甚或于,他们中间充斥着市井无赖,私盐贩子,地方恶霸等亡命之徒。
他们往往比普通人更具有攻击性,也比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更容易爬上乱军的高位,所以,人们才常说,时势造英雄这句话。
毫无疑问,李破其实就是其中一员,只不过现在他是秩序的维护者而已。
不管怎么说,马邑城的局势走到今日一步,那么鲜血必定还要继续流淌下去,不管是为了威慑,还是为了铲除后患,一些人要人头落地那是一定的了。
第二个,还要继续搜寻马邑郡尉刘武周的下落,务必在回军之前,将这个罪魁祸首明正典刑。
这是恒安镇军挥兵南下的主要目的之一,没有达成之前,恒安镇军不会离开马邑城。
第三个,李破命人巡查马邑城库房。
他和王仁恭已经商量好了,马邑城的衣甲兵器等物,他要一半儿。
第四个,马邑城在册的各种工匠,他也要拉走一些。
来马邑城一趟,他可不是来尽义务的,这些零零碎碎的要求说出来,让王仁恭很肉痛,很为难之外,也确实打消了王仁恭最后一点疑虑。
若是恒安镇军什么都不要,就为了走上一圈,杀个刘武周,王仁恭反而要仔细琢磨一下李破的意图所在。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无私的人总归是要稀少一些,尤其是领兵的将军们,更是凤毛麟角。
无所求,其实也就意味着有大欲。
王仁恭可不认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会想着去做什么忠臣烈士,这样的人有吗?肯定是有,但这位恒安镇将看着可一点都不像。
其实,王仁恭除了怕李破有占据马邑城,称雄边郡的雄心之外,之后怕的就是这位在马邑城中肆意搜刮劫掠,或者干脆就在马邑城招募兵员了。
这些都是将军们最喜欢做的事情,还好,李破做的很有分寸,显示出了他的诚意所在,提出的一些条件,都在王仁恭接受范围之内。
其实,和李破交往过的人都不会感觉太难受,嗯,除了李世民之外,这位李家二郎去了云内一趟,一直在担心将妹子丢在云内,在与李破交往过程中,过的很不舒坦。
其他人嘛,就算是很挑剔的世家公子哥窦诞,他可以说出一大串李破本人所表现出来的缺点,可你要问他与此人相交有什么感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此人值得一交。
这就是李破的过人之处了,他不会总想着占便宜,而是总能找到让双方都满意,谁也不会太吃亏的方式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当然,作为他的敌人,就绝对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像在马邑城中流窜的刘武周,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这位马邑城的地头蛇,将自己最大的一个本事发挥到了极限,像地老鼠般,带着无尽的恐惧,不断的向地下深潜下去。
出城是不用想了,在第一时间,他没能出的了马邑城门,那么,他也就没机会出去了。
他只能靠着自己在马邑城多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将自己深深的隐藏起来,他甚至在之后不久,觉得不可能靠着身边的人硬闯出城了,就马上甩脱了那些韩景派在他身边的护卫。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自己隐藏的够深,外面的那些人对他的追稽力度不会一直那么大身上了。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李破恼恨起一个人来,会有着怎样的决心,而且,马邑城也不是晋阳,东都,或者是长安那样的大城。
控制了整个局面之后,想要找出一个人来,并不会费很多的手脚。
几个和刘武周也曾称兄道弟的马邑捕快被找到郡府,李破并没有见他们,只是尉迟恭狠狠的威胁了这几个人一通,给他们定下了十日之限。
找到刘武周的人,在马邑城这里加官进爵,或者选择去云内做官儿都成,找不到,几个人都得人头落地。
因为他们和马邑城的暴乱都脱不开干系。
然后,大大小小通缉告示,便贴满了马邑城的大街小巷。
这样的追查力度,比当初朝廷追缉反贼李密还要大上几分呢。
随着刘武周的党羽纷纷落网,被一排排押到街市之上,高宣罪名,然后纷纷人头落地之后,刘武周这位暴乱首脑,也就藏不住了。
他毕竟不是老鼠,能钻到洞里去。
也只过去了六天,一个姓于的捕头便率人将他挖了出来。
这位前马邑黑社会头子,后来的马邑郡尉,曾参加了三次北征的“功臣”,却没有刘仁恭那样从容就死的觉悟,还在努力的寻找着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嗯,他的求生欲望是不用怀疑的,当然,刚烈这样的字眼儿,也与其人没有任何缘分。
被人从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拖出来,这位也曾威风一时的马邑刘郡尉,已经被自己的欲望和野心,以及那无边的恐惧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因为求生的欲望很强烈,所以理智并没有陷入崩溃。
可以说,这也是一个诸次辽东之战造就出来的怪物,视人命若草籽,胆大包天,浑身上下也充满了野望的家伙。
他被捉住时的第一句话不是求饶,而是不停的在说,他要见恒安镇将,马邑通守李定安一面,有要事相告。
实际上,哪有那么多的要事,因为他曾跟随李破一起去辽东,在他印象之中,李破最大的弱点不是别的,就是两个字,心软。
是的,李破就是给了他这么个印象。
因为在去辽东的一路上,以及之前在马邑牧场呆的一段时间,虽说吃了不少亏,让他对李破恨之入骨,可是对李破其人的印象,却停留在了那里。
李破对手下人不错,也并未使劲儿的把不对头的人往死里整饬,作为领兵将领而言,“见多识广”的刘武周用自己来做例证,也便以为,这人心肠太软了些,换了是他,又该如何如何……
于是,李破也就被“心软”了。
这也就成了刘武周最后的一根活命稻草,希望李破再心软一回,放他一条生路,毕竟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这么长时间了嘛。
(连七点这章都差点没准时更,阿草也是晕了,星期六日还真不能放松的太过,一天两更也有点艰难了,只能说阿草不够努力,不断更的记录一定要保持下去,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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